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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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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去的途中,白染特意繞路去了一趟任務堂,將調查的結果反饋回了宗門,接著,她又順道前往了明思峰銷假。

將這些雜事一一處理完,她才心事重重地回到興墨峰。

清玄殿裏,晏清斐正在打坐修煉,白染還沒進殿,晏清斐便睜開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,向她看了過去。

“回來了,情況如何?”他問道。

“斐青的傷勢好多了,應該很快就會痊愈。”

白染一邊回答,一邊來到桌邊坐下,還給自己倒了杯茶水,擡眸卻發現師尊一直在看著她。

“怎麽了?我臉上有什麽臟東西嗎?”她奇怪地在臉上摩挲。

理所當然的,她沒有摸到任何東西。

晏清斐搖了下頭,仿佛是毫不在意地道:“你有心事。”

“額……我表現得這麽明顯嗎?”

白染有一瞬間的猶豫,要不要借此機會說出來,讓師尊站在第三人的角度分析一下,但轉瞬又想到,這算是斐青的私事了。

而且若是她真的搞錯了,那往後不得在師尊這裏又留下一個笑料?

不成,她不能說。

然而下一刻,晏清斐就開口問道:“何事心煩?說來聽聽?”

眨眼間,白染將剛才的想法拋在了腦後。

“師尊,是這樣的,我有一個懷疑,告訴你之後可千萬不要和別人說。”

晏清斐的眸光暗了暗:“嗯,不和別人說。”

得到允諾,白染放下了心,口出驚人:“我懷疑斐青喜歡我,喜歡得連命都不要了的那種。”

剎那間,一道古怪的目光向她投來,白染轉眸向師尊的方向看去。

視線中,本該出塵淡漠的仙人神情之中的驚愕是那樣明顯,他的眉宇間微攏,目光怪異,仿佛是聽到了什麽荒謬的事情。

但是講真,這荒謬嗎?

當然荒謬。

白染起初也是不敢相信,想來想去不得其解,還是那一摞話本子給她帶來的靈感。

最後不得不信。

在晏清斐的註視中,白染篤定地點頭,滿臉的認真:“師尊,我沒有開玩笑,你相信我!”

似是被這道聲音驚擾,晏清斐眨了下眼眸,眼中的情緒霎時淡了下去,表情也恢覆了平日的淡然。

“嗯,斐青的脾性我也清楚,只是你為何會這樣認為?”

白染一手摸著杯盞,一手支著下巴,做回憶狀。

“仔細說來,這件事要從很久很久之前,我剛進學堂的時候說起。但以前的事情我都沒在意,最主要的是昨日的事情,我才肯定了斐青對我的心意。”

晏清斐忍不住瞥了白染一眼,追問道:“是什麽事?”

“他替我擋傷。”

白染陷入回憶:“當時他和魔修打得難舍難分,我本打算去看魔修在意的魂真果,分散魔修的註意力,但是卻沒想到惹惱了魔修,拋下他就直接向我襲來。”

“當時情況危急,魔修那一掌我根本逃不開,就在那瞬間,斐青唰的一聲超過了那魔修,擋在我面前,又噗的一聲吐了一地的血。”

晏清斐:“斐青修為高於你,他能承受的傷放你身上,你不一定能承受得住,此傷於他性命無礙,於你卻是難料。一傷換一命,此事放在別的同門弟子身上也會願意相救。”

白染表示懷疑:“真的?”

晏清斐:“當然,況且斐青必定也是思量過後做出的決定,執法長老同我說過,斐青此人心思深重,替你擋傷一定是那時最佳的解決辦法,他才會這樣做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白染遲疑地說出了心中的困惑,“斐青當時的速度完全超過魔修,而且那時候魔修也沒有防備,他完全可以借此機會將魔修重傷,可他還是選擇擋在我前面,這難道不算是關心則亂嗎?”

晏清斐:“但若是他沒有成功重傷魔修,反而沒有攔下魔修的攻擊,導致你輕則重傷,重則……喪命呢?”

最後三字落下,白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
但她很快又覺察出不對,很是斬釘截鐵地說道:“不可能,我受傷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。”

她迎上晏清斐無奈的目光,說出理由:“因為我有芥子境,一個意念就可以躲進去,他也知道這件事,所以完全可以不用幫我擋傷,還重傷到差點喪命。”

晏清斐的身體驀然一滯,斂眸沈默了。

白染說完後,覺得這句話聽上去有些不識擡舉,想想又補充道:“當然,我沒有怪他的意思,只是將這件事拿出來理智討論。”

“所以,師尊。”她稍稍往晏清斐方向湊了湊,以打聽的口吻問道,“他這真的就是關心則亂吧?”

從理由到結論,都無懈可擊。

晏清斐被白染灼灼的目光盯著,一瞬間找不出任何理由,只得回了句模棱兩可的話。

“應該吧。”

白染眼中的期待褪去,突然喪氣:“唉——怎麽連師尊你也辨不出啊。”

她眼睛眨了眨,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:“師尊,你有道侶嗎?應該沒有吧?我從來都沒聽師兄師姐說起過。”

“有又如何?沒有又如何?怎麽突然談到這個?你難道是看上哪位修士了?”

晏清斐的聲音辨不出情緒。

白染腦袋裏冒出一個問號。

不是,這話題怎麽就突然說到她看上哪位修士了?

“沒有!絕對沒有的事!”她趕緊否定,“我現在一心只想修成大道!真的!”

晏清斐:“那你為何……”

白染蹙眉:“我為何什麽?”

“沒什麽。”晏清斐拂袖起身,淡淡道,“午時允你休息一刻,下午繼續學習劍訣。”

白染想到斐青的傷勢,順勢說道:“可是斐青還在養傷。”

晏清斐回眸,定定地看著白染:“我才是你的師尊。”

白染是去食堂用的午膳,因為傀儡小棠被師尊收走了,說是出了小毛病,要檢查一番。

未時三刻,房門被敲響,傀儡小棠重新出現在白染面前,並且提醒她出去練劍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白染起身整理衣物,餘光中忽然瞥見傀儡向書櫃邊走去,而且還擡起了手,似乎要做什麽的樣子。

等等,那塊地方放的不是她的快樂源泉——話本子嗎?

“住手!”白染向傀儡看去,果真看見它拿起了兩本冊子,正在往腰間掛著的儲物袋裏放,“你在做什麽?”

白染幾步上前,想將話本從傀儡手中搶救出來,可她一拽,發現小棠居然將話本攥得死緊。

傀儡:“主人吩咐小棠,要將這個書櫃整理出來存放劍訣。”

“那你別動我的話本,我來收好,你就可以放劍訣了。”

傀儡的聲音頓了頓:“白小姐,主人吩咐要將書櫃上原本的書冊給他送去,主人那邊的書櫃這下空出了。”

白染略顯遲疑:“你是說,我和師尊的書架互換?”

她看著整整半書櫃的愛恨情仇,一時間有些茫然。

師尊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,是不是不知道她這的都是些撒狗血的老套故事?

所以,現在該怎麽蒙混過關呢?

望著拽住不撒手的傀儡,白染逐漸開始頭疼。

最終,白染還是沒能抗爭得過異常執拗的傀儡,不知為什麽,她總感覺傀儡在經過師尊的檢查之後,反倒是哪裏變得怪怪的了。

下午,白染在學劍訣中度過。

直至傍晚,天邊吞沒了最後一縷夕陽,晏清斐才停下這場教學。

“你明日還要去明思峰上早課,今晚早些休息。”晏清斐說罷,轉身進了清玄殿,回了自己的寢居。

白染本想給師尊打一針預防針,可眼瞧著晏清斐步伐匆匆的消失,她還是沒把‘書櫃上的書幾乎全是話本’這句話說出來。

天色漸漸入夜,本就寒冷的山頂更加冷冽了,刮過的風中仿佛帶著石沙,打在臉上生疼。

白染躺在地上休息,恍惚了一瞬,才發現落在臉上的不是石沙,而是一粒粒雪粒子,落地就逐漸化開。

今晚的月亮漸漸探出了身影,月光清寒,給山頂的一切都鋪上了一層白色。

白染躺在地上休息夠了,嘆了一聲。

好久沒向師尊學習劍訣了,她現在才發現,與斐青相比,師尊嚴厲多了,斐青那種教法都不算是魔鬼。

她忍著胳膊肘的酸痛起身,只覺得全身都在咯吱作響,仿佛是老年人身上的老舊關節。

“好累……”她喃喃道。

一轉身,卻發現師尊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殿門處,正不動聲色、面無表情地看著她。

“師尊,你還沒歇息啊。”

她撓撓頭,此時的氣氛莫名凝滯,她正想岔開話題,就聽師尊說道。

“傀儡將你屋中的書換到了我的房中,方才我看了,近一半都是話本,《偷香記》《修仙不如找道侶》《某某宗修煉手冊》……”

晏清斐每說一個書名,白染內心的尷尬就多了一分。

此時此刻,她的腦海中只盤旋著兩個字——社死。

還好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師尊一人,不然……

誒等等,知道了又能怎樣?話本子都不讓看了嗎?不過就是書名羞恥些罷了,又不是少兒不宜十八禁的東西。

大概是看見白染的神情由尷尬心虛,轉向我沒錯的理直氣壯。

晏清斐的眸色暗了暗,沈聲道:“你還有空閑看這些,看來是訓練還不夠重,明日加倍訓練,打坐延長一個時辰。”

他看著白染瞬間哭喪的臉,停頓片刻,接著冷酷道:“我守著,不準偷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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